7 更上一层楼

班长对家瑞说道：“今后，有什么需要师父做的尽管提。师父一定全力帮你。”

家瑞开心地说道：“谢谢师父。”

班长想了想，“你的理想是当兵王，再过些日子就可以基本掌握车辆的维护保养了。就够了。不用学太深了。反倒是车辆的驾驶，得好好下点功夫。七班有个小子挺牛的，是我们团的驾驶尖子，我让他好好教教你。另外，咱们团还有一个宝贝，是一台外军战车的多功能模拟器。”

家瑞眼前一亮，“是吗？还有这宝贝，我都没听说过。”

“那是，平常都跟什么似的，神秘着呢。据说可以模拟好几种外军的战车呢。一般人碰都不让碰的。”班长得意地说道：“负责这个设备的也是我徒弟。我让他专门教教你。让你也熟悉熟悉外军战车的驾驶。技多不压身啊，以后用得着。”

家瑞望着一门心思替自己着想的师父，仿佛又看到了山里的叔叔婶婶们，他们也是这样为自己的生活为自己的前途操碎了心。他们的恩德一生一世都难以报答。

家瑞哽咽着，“师父，我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班长笑道：“那就什么都别说。好好努力。给师父长脸。将来有一天你出息了，师父也可以在别人面前指着你的照片跟人吹一吹，这是我徒弟。是我教出来的。哈哈哈。”

其他人也笑着说道：“我们也可以跟人吹，这是我师弟。哈哈哈。”

班长笑骂道：“你们这几个没出息的东西，就知道沾人家的光。干吗自己不努力？”

家瑞郑重其事地答道：“我一定不会让您、让师兄们失望。”

有了战车班班长找来的技术尖子给家瑞开小灶，他在战车驾驶上的技术也突飞猛进了。而团里的那台多功能战车模拟器更是使家瑞迅速了解了外军车辆的基本性能和驾驶要领。有了这些大拿的手把手指导，家瑞不仅少走了许多弯路，还见识了过去从未涉足的全新领域。眼界也大为开阔了。

在一切都进展顺利之时，家瑞对恐高症的“治疗”力度也逐渐加强了。营区后面那座几十米高的悬崖已经不能令家瑞满意了。他开始利用每次跳伞俱乐部训练的机会，到城里最高的城市之光大厦三百米高的顶层，从三百米的高处往下俯瞰。那种感觉比小山上的眺望要刺激得多。城里的房屋更加密集，车辆和人群就像无数的蚂蚁，显得更加阴森可怖。再加上经常还有白云飘过，更是增添了那种高远孤独的感觉。一直隐藏在家瑞身体中的恶魔又开始张牙舞爪了。那种强烈的恐惧感和不适感，伴随着眩晕和呕吐一齐卷土重来，不仅夺回了全部失地，还变本加厉地令家瑞噩梦连连。这一番折腾，几乎把他前一段的治疗效果全都报废了。

但家瑞已经绝不愿再退缩了。因为他有了师父和战友们的支持。他的勇气和毅力成倍提升。

他还是用老办法，硬逼着自己不断适应那个高度。任由那些魔鬼在眼前飞舞，任由天旋地转，强忍着恶心和呕吐的冲动，他依然紧咬牙关，牢牢站立着。从最初的只能坚持几十秒，一直到后来可以坚持半小时以上。经过几个月的较量，那些魔鬼们终于灰溜溜躲到一边去了，家瑞可以冷静地思考，冷静地观察，将恐惧的反扑死死压制住了。

这时，跳伞俱乐部的训练也进入了最后阶段——高空跳伞。这可不是跳伞塔那几十米的高度，家瑞他们需要乘坐专门的运输机飞到一千米的高空往下跳。

教练知道家瑞是恐高症，本来不打算让他参加，但在家瑞的坚持下勉强同意了。

飞机在巨大的轰鸣声中腾空而起。运输机不比一般的客机，无论是舒适性还是噪声值都要差很多。家瑞和大伙儿一起背着伞包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发动机的呼啸声充斥着耳鼓，噪声把所有人都相互隔绝起来，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不见，好像意识已经远离了躯体。这种糟糕的感觉加剧了所有人的紧张。

教练见大伙儿个个牙关紧咬、脸色铁青，知道是第一次跳伞紧张。他站起来，一脸轻松地对大家说道：“第一次都会有些紧张。没关系，我到目前为止已经跳过两百多次了。今天天气不错，外面的景色一定很美。蓝天白云、绿油油的田野，你们的视野非常开阔，可以想象一下，当你们飘俘在空中的时候，自己也成为了如此迷人的景色的一部分，其实真的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那种漂浮感比睡在席梦思床上不知道要舒服多少倍。我敢打赌，跳过这一回之后，你们会上瘾的。”

听到他这么说，大伙儿脸上的紧张表情终于开始松弛下来。

一个女学员哆哆嗦嗦地问道：“伞会张开吗？”

教练笑道：“我跳了两百多回了，要是有一次没张开，我就不在这里了。”

大伙儿都乐了。

教练又叮嘱道：“跳出机舱大约五秒钟之后，你们会感觉到身体被什么东西狠狠扯了一下，那就表示你们的伞彻底打开了。你们就不用操心了。它会带着你们稳稳地落到地面上。记得我教你们的那些落地动作，那些动作可以保证你们落地姿势潇洒，不至于摔个嘴啃泥，被人家拍下来发到网站上丢你们的面子。”

大伙儿都哈哈笑起来，紧张的情绪大大缓解了。

教练走到家瑞跟前，在他耳边嘀咕道：“你的情况比较特殊，跳下去之后，立刻闭上眼睛，可以缓解恐高症的不良反应。”

家瑞却自信地摇摇头。“不，我的眼睛一定要睁开。”

教练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家瑞笑道：“你不是说过天上的景色很美吗？我怎么能错过呢？”

玩笑归玩笑，家瑞心里想的则是，如果闭着眼跳进敌人的阵地，那不是等于自杀吗？

教练尴尬地笑道：“反正你自己看吧。需要闭眼就闭眼。”

飞机抵达预定空域。机舱门打开了，一股强烈的气流冲进来，所有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家瑞猛然感觉那蛰伏已久的恶魔又开始蠢蠢欲动了。